海力濏

讹称喜欢的真太多

【马文才x小江】杨柳春风玉门关 53

53.倾心

  马文才手握着那件紫色衫子,放在小江身前比了比,越瞧越觉得合衬那清瘦腰身;心下欢喜之余,瞥见那张苍白的脸颊上尽是灰心之色,忽然察觉到自己的鲁莽之举——

  自从救小江回府,这一连数日是如何相待?凭他现在怎样献殷勤,只怕小江早已心中郁结,难以解开。

  瞧那一脸的躲闪神色,想必他是厌恶这衣服,厌恶到极致,就像厌恶自己一样罢。


  思到此处,文才惶惶收回手,不敢再看小江那张戚哀的脸,侧过身子坐在床边,只将衣衫抱在怀中。

  末了,才说了一句,

  “你别怕。”

  他们二人,本应是这世上最般配的侠侣,怎地走入今时今日这般地步?


  文才声音低低的,继续说道:“你别怕,我不是要碰你…我也不会碰你的!我只是想给你拿一件干净漂亮的衣服,好看的衣服才衬你…”

  “给你换上,我就走。”

  清晨的阴云还未散开,风吹得窗边竹叶簌簌,摇晃的影子落在屋内地上,两人就这么背身坐着,不发一言。


  怎么一夜之间,文才忽然就转了心性?反而面带愧色,难道是听到他昨晚的一番肺腑之言?

  如若如此,他们之间还能回得到从前么?

  小江打量那衣服良久,眼睛闭了闭,忍着咳嗽,声音哑哑道:“这是花港的衣服,我不穿。”

  

  文才闻言,又惊又喜地回过头。

  本以为小江不会再理会自己,这虽是一句嫌弃拒绝的话,也好过对自己不理不睬。

  打他骂他都是好的,好过不再瞧他。 

  “这衫子是城里最时兴的样式!我见许多人挤着要买它,料子又轻又软,我想你穿着它不会蹭到伤口,你昨晚满身是血,我…”

  差一点,文才将自己昨夜看在眼里的、听在耳里的,全都说出来。


  “都怪我,弄伤你,不止一次…到如今新伤旧伤添了几重,倒不知多早晚才能好…”

  文才转过身凑近了些,眼睛红红地瞧着小江,只见他腰际挂着被撕开的亵衣,那些肌肤上的种种伤痕,虽被小江用手遮着,却还是遮不住许多,流露出来,煞是醒目。


  一阵凉风闯入屋内,文才连忙抬手将衣衫披在小江身上,紧紧裹住,不许他再动。

  “你放心,我说过再不碰你一指头,你且听我的,先把衣服穿上,小心着了风。”


  突然被包裹住,小江只觉胸口一闷,喘息不过来,一阵猛烈的咳嗽止也止不住,徒然倒在文才肩头。

  殷长的头发飘散在文才的脸颊上,那股咳嗽声连带着整副身体都在颤动;丝丝血液从嘴角流落,滴在他的衣襟前,如同他们初初相遇时,为了躲避尹断剑的追踪,躲进不二庄药庐的柜中时的情景。


  是啊,小江之前便已心脉受损,听他说是练功急切所至,他还说过尹断剑是杀父仇人的手下。

  那日小江不愿多讲,可惜时过境迁,自己也不曾再细细问过。


  那双清澈的桃花眼眸此刻只是闭着,小江想忍住这难缠的症候,可是,止不住的咳声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,让他再也支撑不住,心力交瘁。

  血从牙关里渗出来,还在忍,他还在忍。

  文才像是抱住一个羸弱的婴儿,眉头越蹙越紧,一颗心也越攥越紧。


  罢罢罢!知不知晓他身世又如何?管他从何处来,身背多少冤孽血债,他只认眼见的人是心上人,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受磨难?

  何况,这诸多的磋磨中,也有他施于他的一份。

  文才揽住那副脆弱的身躯,打横一抱,好让小江安稳地躺入怀中;随后凝聚内力于掌内,抵在他心口之处,徐徐推入。

 

  小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胸口似有热流涌进,顺着经脉流遍全身,五脏六腑像是化解开一般,凝集在心头的那股郁结也舒缓了许多。

  清清凉凉的帷幔之内,霎时间腾起缕缕热气。

  原来,文才救人心切,此一次他不仅仅想要平复小江的咳喘,更是想要重振小江心脉,所以并不打算有所保留。


  随着内力过度越多,文才忽觉自身气血不稳,未察觉之处,是腹部剑伤挣裂开来。

  封血法本就是极其危险之法,文才不过是仗着内力淳厚,才压制得住它的负面作用,眼下内力渐失,反倒勾起了它发作。


  “放手!你放开!”

  小江察觉到异样,挣扎着睁开眼睛,却见文才神色纷乱,似有走火入魔的征兆;于是一把抓住文才的双手,却见他不为所动,依旧运功不止——

  他在做什么?想耗光自己的内力吗?想弥补自己的过失吗?


  小江记得常春昨夜说过,文才在单枪匹马闯入水月观之前,曾用封血法强行压住内伤,怎地又一意孤行替自己救治起来?

  文才是真的为了自己愿意不顾性命,还是一时情急上头的举动?这样莽撞,这样固执,从来都不知道问问他,哪怕与他商量一句?

 

  “你以为你救我,我就会感激你吗?你错了!恰恰相反,我会恨你!

  你不顾一切对我日夜羞辱,将我的身体折磨的可耻,又逼迫我穿上男妾的衣服,以为用内力救治我的旧伤,就可以算作良心的补偿?好补偿你对我的苛待?

  马文才你想错了,我不会感动于这种用尊严置换来的救助!你的自我感动只会让我更加厌恶!”


  呵斥的话语唤醒了文才迷蒙的心神——

  是啊,小江厌恶他,是应该的。

  温柔的小江终于说出了这句话,像是一滴酸涩的泪滴在心头,一切都只怪自己,他不敢再奢望小江能看得起他,就当他将功补过罢。


  眼见文才还没有松开手掌的意思,小江又气又恨,抓着那双手,狠狠咬下一口。

  “你松手,我恨你,你松手!”

  “啊!”

  文才霎时吃痛,那一口结结实实咬在他手背上,没有丝毫留情,牙齿简直要嵌入肉中。

  “唔…疼死了…”

  文才不收手,小江便不松口,直到他抽回双手,方才罢休。

  

  “我还没给你医好内伤…你怎么只管咬我…”

  待文才还要伸手去碰小江,却见小江撇过头去,不再看他。

  “我说了,我的伤已经不疼了。治伤的事,有常春大夫照料,人各有命,各安天命罢!”

  小江依旧披着那件紫色的衫子,虚弱地靠在床头,脸上恢复了一些红润颜色;可那一双眼睛一直垂着,始终不看向他。


  “可你说过,你的心脉是经年累月练功所伤,没有内力护心是治不好的!还有你的仇人、你的杀父之仇…”

  一句未完,却被打断。

  “有劳你输送了这些内力给我,我已经不咳了,以后也不必为我再浪费什么。”


  小江向肩上拢了拢衣服,才发现自己终究是穿上了那件紫色衫子,那件由文才为他披上的,金陵城里最时兴的款式。

  他自哀般的叹了口气,没再赌气脱下,对文才问及的杀父之仇,也不再提起。


  或许他的血海深仇再也报不了了,这个支撑着他一直活下去的坚强理由,正在摇摇欲坠;如同他漂泊的凄苦人生,逐渐淹没在江湖路途。

  倏忽间,他的手被轻轻拉住,被握在文才的手里。

  

  “你不喜欢这件衣服可以不穿,你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,我就不问。”

  他甚少安慰别人,除去了平日里那副骄傲劲头,一句句别别扭扭的软语低声。

  “你不是我的男妾,我也不是你的郎君,我是为了掩护你的身份,混说的…”

  

  文才不惯哄人,不知怎么做小伏低,一心想展露温柔却净说些直率粗话。

  “总之你安心养伤,我每天照顾你,给你送饭敷药,你不必理我,就当、就当我是个混蛋!”

  说罢,便低着头匆匆跑出门去,去前院传唤午饭。


  自那日之后,文才果然如此言,每日悉心照料小江饮食起居,熬药敷药都由他亲手所为,也果真不再越矩碰过小江一指头。

  逐渐地,小江各处伤口养好,能下地自如走动,文才便每日搀扶着他去花园各处,也赏花赏月,也晒太阳。

  时间一久,武威府小将军马文才金屋藏娇的消息不胫而走,城中流传出许多言语,这些茶余饭后的桃色闲话,邻里坊间最爱传扬。


  “哎,你听说了吗?这位马公子除了每日处理公务,其余时间便是一心扑在自家府里男妾身上,出入府邸都是亲自抱上马车!”

  “怪不得马公子一连拒绝了几宗联姻,原来是舍不下他!啧啧,也不知这个男妾是什么来头?”

  

  “他呀,听说是马公子从外面救回来的,有人当日看到马公子抱着他,浑身是血倒在府门口…”

  “诶?我怎么听说,这名男妾是个贼?是马公子偷偷窝藏在家里的…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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